微言:我不是“待救少女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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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时代的女子,常被描绘成精致的图画:身着柔丝,如风中柳絮般轻盈飘逸,随时都会摇摇欲坠。她们的眼神柔情似水,却永远流露着一丝无助与期待,幻想着王子英雄们凑上坚实臂膀供依靠;她们的言语轻柔细腻,春风拂柳却又飘忽着不安,等待着低沉有力的坚定嗓音来锚定。

就算到了新思想澎湃的年代,新潮如梁启超仍称“妇人弱也”、郁达夫也还有“弱女子”浮现文中。甚至到了今天,依然有不少男性难以放下“救风尘”的情怀。

类似情形,西方也有。电影《金刚》(King kong)中被铁链缚在悬崖上尖叫的金发美女,就是好莱坞典型的 “待救少女”形象。但是,请不要被Netflix新片《少女斗恶龙》的英文名“Damsel”骗倒。熟悉Millie Bobby Brown(米莉芭比布朗)的观众应该料得到,这个饰演过《怪奇物语》(Stranger Things)中Eleven、《福尔摩斯小姐》(Enola Holmes)的新时代坚强女性,绝非中世纪刻板印象中的娇柔少女。

如果单看华文译名,很容易让人以为《少女斗恶龙》是部粗制滥造的不入流电影。其实,该片不仅演员阵容坚实,特效制作一流,片名更是含有深意,绝对算得上是Netflix的大制作。

本性被虚幻幸福催眠

电影前半段,身着累赘蓬蓬裙的Elodie(伊洛蒂,米莉芭比布朗饰)就像一个普通的中世纪贵族少女,不管内心如何想,也不论原因是什么,总之,她要靠“嫁得好”来实现自己的价值。突如其来的 “王子邀婚”无异于天上掉馅饼,更令人惊喜的是王子风度翩翩英俊多金,甚至和伊洛蒂一见钟情。所有的美好都在一瞬间发生,电影唯美的画面画质处理像极了典型的甜美浪漫喜剧。

导演不露声色埋下的伏笔让人几乎难以觉察。像是伊洛蒂出场时的挥斧劈柴,静憩时的手绘迷宫,高塔阳台上的另一位少女,乃至暗夜远山中突现的一星火光……

电影氛围的转换一直要等到婚礼当天。坐在堂皇马车上的新人沿途接受民众的欢呼,处于无比幸福中的伊洛蒂不知不觉被拉到了深山洞窟之中,所有王室成员都带着诡异面具出席仪式,面无表情的王后娓娓道来讲述着王室的由来。伊洛蒂虽感诧异,但在王子温柔多情的目光下,她仍然娇羞地完成了婚礼仪式,然后被王子用“新娘抱”丢进了无底深渊。

从昏迷中醒来的伊洛蒂震惊、伤心、委屈、不解,甚至还留有一许期望。她大声喊着“救命”盼人伸出援手,唤来的却是一心复仇、等她许久的巨火龙。巨火龙喷出的烈焰追逐着伊洛蒂,将她身上层层叠叠的累赘一一剥离。可没想到,死亡的威胁同时也唤醒了她那被虚幻幸福催眠的坚毅本性。挥斧少女回来啦!

萝苹怀特(中)饰演面善心恶的王后,拿少女活祭巨火龙。(Netflix图)

新一代刚强女性代言者

本片选用米莉芭比布朗担纲的确恰当。一系列独立自强、能力超凡角色的塑造,让米莉芭比布朗成为新一代刚强女性的代言者。她本身就体现着片名“Damsel”的反讽意味。电影中伊洛蒂“主导”与王子的一见钟情时,“米莉芭比布朗”闪现其中;当“米莉芭比布朗”从伊洛蒂体内彻底复活的瞬间,故事发生了反转:观众不再担心伊洛蒂的命运,而是开始猜测米莉芭比布朗会以怎样出乎意料的方式逃离困境。

电影结尾的处理也没让观众失望。对始作俑者的王室一族,米莉芭比布朗没有一丝“妇人之仁”;而在面对同为受害者的巨火龙时,她在尽力周旋的最后,展现出女性特有的同情心与同理心。

作为一部女性主义电影,角色自然以女性为主,就连反派也都由女性充当,像是面善心恶的王后(Robin Wright,萝苹怀特饰),世代追仇的巨龙。自然而然地,男性角色成了花瓶、玩物、坏蛋乃至蠢货。现任国王根本一闪而过,王子不是被这个就是被那个女人引导,伊洛蒂的贪婪父亲虽幡然醒悟挺身救女,但没三两下就壮烈牺牲。

如果一种性别的彰显一定要建立在对另一性别的贬低上,那么女性电影是否仅仅是性别之战的延续?只不过,占上风的换成女性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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